央广网北京10月15日消息(记者郭静 王远)据中央广播电视总台中国之声《新闻纵横》报道,今天(15日),是作家王蒙85岁的生日。这位14岁入党的少年布尔什维克,已有71年的党龄。从14岁差5天被破例吸收加入中国共产党,到19岁生日刚过开始创作第一部小说《青春万岁》,王蒙的文学创作一直与当代中国社会如影随形。在庆祝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70周年之际,他被授予“人民艺术家”国家荣誉称号。今天(15日)的特别节目《功勋》推出:《王蒙:青春永远万岁》。

王蒙

  1945年,日本投降,王蒙11岁。

  王蒙:我1934年出生,出生3年就赶上日本军队卢沟桥事变。到了1945年,一宣布日本投降,班上的老师、同学,一个个兴奋的那种程度……我那时候忽然明白了,中国是我的国家。我当时有一个想法,就是我要为中国死。

  这个生活在北平的初一男孩,此时正在读的书,是巴金的《灭亡》、曹禺的《日出》、茅盾的《腐蚀》和《子夜》、鲁迅的《祝福》和《故乡》。他刚刚跳级考上平民中学,因讨论时事政治话题在全市中学生讲演比赛获奖。他没有想到,一天中午在学校操场,学校垒球队一位高二男同学脱口而出的一句话,将会对自己的一生产生那样决定性的影响。王蒙回忆:“他也是学校的一个明星。有一次他见着我,‘小王蒙,最近看什么书呢?’我死活想不起来。忽然我来了这么一句,我说‘我看的书都是对社会进行批判的书’。我当时还不满12岁,他一下子俩眼就放光了!——他是地下党员!”

  就这样,这位叫何平的中共地下党员,成为王蒙革命的领路人。“1948年,我差5天不满14岁的时候,我就破例被吸收为党员,而且是地下的。然后1949年北京就解放了。1949年10月1日,我打着腰鼓去天安门参加开国大典。”王蒙说。

  1950年,16岁的王蒙从中央团校毕业,成为一名共青团的干部。他整天组织青年人演讲、读书、合唱、联欢,他形容,“所有的日子,所有的日子都变了样”。王蒙说:“整个这几年就是在一个革命的高潮,也是一个青春的高潮。到了1952年和1953年,形势又有了发展,那时候进入了一个‘有计划的建设时期’。我忽然感觉这一段日子可能在我们的记忆中会慢慢地被淡忘,起码淡化。那么怎么办?把它写下来,而且非我写不可。”

  1953年11月,刚刚过完19岁生日的王蒙,买来几个16开的大笔记本,开始写下一页页小说草稿。这就是他的文学处女作——20多万字的长篇小说《青春万岁》的初稿。一个不满20岁的小青年,为何一下子能写出这样一个大部头?他说:“我靠的是对新中国建立的感动,靠的是新中国开始时的‘所有的日子’。”“我当时那个年龄,我又没有受过正规的文学教育,我靠的就是对那个时候的日子的感动,要没有那么充实、那么激情、那么丰满的日子在你的少年、青年时期的记忆里,我写什么啊?所以我那个书留了这么一份小青年的记录。”

  1956年,《青春万岁》还在修改,王蒙的另一部小说已经完稿。这就是一经发表就引起风波的《组织部新来的青年人》。很多年后,王蒙承认这篇小说给自己“带来了一些困扰”,但是他说自己并没有留下什么悲观的记忆。批判会第二天,他拍下了整个青年时代最帅的一张照片。照片上,他将小棉袄甩在肩上,抿嘴乐着,一脸的阳光。他说:“我并没有灰溜溜的记忆,相反,我觉得这也是共和国的命运和我息息相关。我分享了革命的胜利、共和国的建立所带给我的这种快乐、荣耀、机会和各种可能性,同时我也接受了共和国的发展当中带给我的考验,带给我的一些各种各样的课题。所以我老说,我这人这一辈子有一个光明的底色。”

  1963年底,王蒙举家迁往新疆。他努力地学习维吾尔语,与少数民族同胞同吃、同住、同劳动。这段人生旅程给了他丰厚的馈赠——他当时酝酿并创作的小说《这边风景》,尘封近40年后重修问世,2015年获得茅盾文学奖。他把新疆当做自己的第二故乡,他说在新疆的16年,让他“开了眼,懂了人生”。“我始终感觉到,我不管走到哪儿,我得到的是善良和友谊,所以我很感激他们。我始终说,新疆各族人民对我恩重如山。”

  1978年,王蒙调回北京。此时新时期文学大潮开启,日新月异的社会变化再次激发了王蒙积蓄已久的创作热情。他文思泉涌,进入了创作的“井喷”时期,在几年时间里先后发表了《夜的眼》《活动变人形》《蝴蝶》《布礼》和散文评论集等产生巨大社会反响的作品。

  王蒙说:“你想想,20多年没有写了,忽然生活又经历了一个大变化。但是这个大变化怎么说呢?当时说这是我们的‘第二次解放’,这是‘又一次革命’。所以我要说我这运气也不错啊,能经历历史的这些大转折,而这些大的转折都给我带来了新的可能性,带来了鼓舞,也带来了机遇。这是事实。”

  1986年,王蒙被委以重任,出任文化部部长。其实无论在任职《人民文学》主编、中国作协副主席,还是文化部部长期间,他都始终关注文学发展、鼓励艺术创新,发掘和扶助了一大批优秀的青年作家。担任文化部部长期间,他开放了营业性舞厅,由此影响到当时的文化,使时装、模特表演、选美这些“新生事物”迅速“合法化”。

  作为一个作家,王蒙说他“有写不尽的东西”,“对大事小事都感兴趣”。卸任文化部部长后,他又成为那个“最活跃、最有创造力的作家”。他的创作进入加速期,尤其最近几年,几乎每年都有两三部新作问世,内容和形式也常有新意。这一切,他都归功于时代和生活的日新月异。他在多个场合说过这样一句话,“新中国的命运,就是我创作源泉”。他认为:“我有幸参与、见证了整个历史的变化。这变化很快,而且不断地引起你新的关注、新的趣味,也受到新的考验,所以对我来说是天生的机遇。共和国的命运、共和国的经验,正是我的写作源泉。”

  王蒙每天早上五点起床,带着运动手环,在小区里散步。他规定自己每天要走满七千步,每个星期游两次泳。他笔耕不辍,不断有新作品问世。尤其是今年,他已先后发表了《生死恋》《地中海幻想曲》等两部中篇、两部短篇,如此高产,他说在自己年轻时也不多见。今年夏天,他又在中国作协北戴河的“创作之家”,用48天完成了8万字的中篇小说《笑的风》。

  王蒙说:“我最牛的感觉是什么呢?就是我还是劳动力!我85岁了,我不是一个享受以往成绩的人,也不是这分析两句话、那制造格言的人。我是一个劳动力,我可以写小说,我可以写人物肖像,我可以写各种故事,我可以写一千字、可以写一万字、可以写八万字。所以,我对于自己的劳动力感,非常高兴。我是一个当代文学的劳动者,我还是一头‘牛’,还在那‘耕地’。”

  纯真、执着、理想,是王蒙人生的关键词。面对新中国成立70周年之际获得的“人民艺术家”的国家荣誉称号,王蒙说,被人民记住,被共和国肯定,这是至高无上的荣誉,“他爱人民,他关注人民,他在他的作品里反映出了人民的心理、酸甜苦辣、经验,所以他也会被人民记住,被人民共和国所肯定。上哪找这事去?这就非常的荣幸,也是非常重大的一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