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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致我们正在消逝的文化印记]作别闸北

2016-01-11 07:37:00来源:央广网

  

  闸北区正式并入静安区

  央广网上海1月11日消息(记者杨宁 周洪)据中国之声《新闻纵横》报道,一方水土养一方人,一个地名存几世回忆。路名、村名、城市名……时光流淌,哪些熟悉的家乡符号行将作别,几多曾经的传说化作流水。中央人民广播电台特别奉献《致我们正在消逝的文化印记》这一季聚焦故乡的名字。我们将走进五个地名的变迁故事,捡拾群体记忆里的旧日时光和明日期望。

  近年来,多个城市调整区划,通过“并区”为发展助力。

  2010年,北京内城四区合并,“不崇文、不宣武,只剩东西”;

  2011年,上海卢湾、黄浦两区合并为“大黄浦区”;

  2014年,广州萝岗和黄埔合并为“新黄埔区”;

  去年11月4日,上海闸北、静安区“撤二建一”,合并为“新静安区”。

  在这过程中,部分行政区的名字在地图上永远消失,该如何留住消失地名背后沉甸甸的记忆?

  

  11月4日,上海闸北、静安区“撤二建一”,合并为“新静安区”。

  有河的地方,故事总是沿着河发生。上海闸北的故事,怎么都绕不开蜿蜒的苏州河。

  对60岁的媒体人老胡来说,跨过眼前这条不足20米宽的苏州河,就能回到他童年的“狂野乐园”。脚下的老闸桥,身旁的垃圾桥,是他对儿时“勇敢”的记忆。

  胡展奋表示,闸北很好玩,小孩子喜欢看热闹。夏天,人山人海,在大桥上往下跳水,这是全市人民狂欢的时候,而跳水的人80%是闸北人。闸北人很勇敢、非常粗犷。

  上世纪60年代中期,当老胡还是小胡的时候,出生、长大在静安区的他就明白,即使孩子们在同一条河里“扎猛子”,即使同时听到苏州河上货轮的汽笛声,静安与河对面的闸北也好似两个世界。被叫做“滚地龙”的棚户房子拼搭在一起,上海人眼中的“下只角”、一穷二白的“赤膊区”,这些标签都属于闸北。

  胡展奋表示,闸北可以看到很多现在看不到的生活形态,他们吃饭喜欢放在门口吃,一到夏天,很壮观,东家西家全把自家的小桌放在外面,像小摊贩一样,聊天,讲讲社会的新闻。这家吃的比较好,红烧肉,那家吃的比较差,炒咸菜。

  

  图为1880年的老闸桥。

  儿时跳水的垃圾桥,后来,老胡也是在这里向心爱的姑娘求婚。他说那一刻,大概是闸北人的勇敢感染了他,也或许,那一刻,他就是一个闸北人。

  “那天我们谈恋爱三天,当年我就坐在那个桥墩上,她工作生活都在闸北区的,那天夕阳西下的时候,我远远看着她,太阳照着她,她走过来,我就从桥上跳下来,她说她也永远忘不了这一刻,我说嫁给我吧,她说好的呀,哈哈哈哈……”胡展奋回忆说。

  “闸北区、赤膊区”,这是曾经对闸北谐音的戏谑,老胡说,小时候,他也这么喊过,直到有一天,被爷爷大声呵斥:“你们知道啥”, 你们这些孩子开口就看不起闸北,要不是两次战争,他会像今天这样?他是我们中国人的地盘,比租界还繁荣。”他开始重新解读闸北。

  苏州河上,康熙、雍正年间先后建立两座水闸,自上海开埠以后,逐渐发展成因水而兴的集市,“两闸”之北泛称“闸北”。繁荣的景象一直延续至近代,闸北、静安,被苏州河分割为华界和租界,闸北在这边,静安在那边。彼时的闸北,见证了辛亥革命后中国民族工业的首次飞跃,Made in Zhabei的国货,足可与舶来的日货相较量。不过,更让老胡惊讶的是他在资料中看到的闸北。  

  

  图为印度诗人泰戈尔、林徽因和徐志摩合影。1924年4月18日,泰戈尔曾在闸北商务印书馆演讲,徐志摩担任口译。

  1924年4月18日,一个声音在闸北商务印书馆会议室里响起。演讲的老人,正是第一次来到上海的印度诗人泰戈尔,他的身边站着担任英语口译的徐志摩。

  茅盾在闸北生活过十多年,他在宝山路最先遇到的一个小人物——宿舍管家福生,多年后“走进”了小说《子夜》。茅盾说,闸北,是他观察社会的窗口,他的小说里充满了“闸北元素”。

  翻看闸北的文化地图,上世纪初,蔡元培、郑振铎、叶圣陶长期住在闸北。二三十年代,鲁迅、瞿秋白、郭沫若也到闸北定居。闸北文化圈,曾撑起上海现代文化的“半壁江山”。但这一切,也伴随着民族的苦难顷刻毁灭。

  

  图为“八一三”之后的闸北宝山路。 

  “一二八”事变、“八一三”淞沪抗战,地处华界的闸北,95%的建筑被夷为平地。那灰烬遮天蔽日,甚至飘到了河对岸的静安。

  苏州河孕育了老上海,见证着新上海,宠辱不惊。

  

  图为正在拆迁的天禄里

  今天的闸北,苏州河边的老房子大量拆迁,曾经的棚户弄堂也早已变作了现代小区。闸北,以前所未有的速度追赶着,而曾经的“闸北味道”也愈发难寻。

  胡展奋表示,这里变化太大了,右手的建筑以前是没有的,现在都是工地了,以前这里全是老房子,这里有一家很有名的“天府牛肉面”,那是一流的牛肉面,常来吃。就最近五六年吧,正在拆,大规模的拆迁,如果我们不说的话,以后就不知道了。  

  静安、闸北两区合并,“闸北”的名字没有了,有关他的记忆还能留多久?

  胡展奋说,“八一三”是在哪里打的?闸北啊!不能说是静安。静安更多是一个行政名称,闸北以后就成为一个地域性、历史性的名字。

  两区合并消息公布后,一首名为《闸北区 静安区》的沪语歌在网上流传开来,创作者是上海话歌手王渊超。

  沪语歌词翻译摘选:以前丁力在闸北,想住霞飞路,霞飞路就是淮海路啦,现在并到静安也算气得过,也算心里比较平和、比较开心。闸北区、静安区,马上你们就要合并,变成过去……

  年轻人用自己的方式表达关注,与往日的闸北告别,老胡也在同他的闸北告别。

  胡展奋表示:“老闸北,就像保鲜一样把我的青少年时代速冻在那里。闸北作为一个符号对人是有影响的,他名字改了,其实我们心中的闸北还在。”

  繁华的、落魄的,那都是闸北。某一个瞬间,总有些什么,能让你感受到“闸北记忆”的气息与温热。

  胡展奋说,为什么造闸,闸首先拦截泥沙,涨潮的时候就把闸放下,退潮的时候就把闸抬起来。

  故事,属于过去,却向未来展开……

编辑: 任芳
关键词: 文化印记;闸北;地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