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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指侮辱“民科” 果壳网和中科大学者遭三位民科起诉

2017-07-26 06:57:00来源:央广网
  央广网北京7月26日消息(记者刘会民)据中国之声《新闻纵横》报道,在从事科学研究的队伍中,有这样一群人:他们一般没有接受过系统的科学训练,也不精通相关领域的科学理论,更没有国家的科研经费支持,但却对科学研究有浓厚的兴趣,敢于提出或解决某个重大科学问题,甚至试图推翻某个著名的科学理论。挑战相对论、发明永动机、推翻进化论……在传统主流的科研者眼里,他们很多观点都缺乏依据,甚至无异于“痴人说梦”,但这丝毫不影响他们对自己所从事研究的笃定和坚持。他们身上有一个共同的标签——民科。

  对于“民科”一词,并没有一个明确的定义。从字面来看,可以理解成民间科学爱好者。相对于传统主流的科研者,他们似乎显得有些“另类”,由此引发的争议和质疑也一直不断。近日,因为果壳网的一篇文章,三位民科以侵犯名誉权为由,将果壳网和中国科学技术大学的一位学者起诉到法院。这再次引发了人们对民科的关注。事件到底因何而起?原被告双方又作何回应?

  今年5月初,有报道称,云南青年凡伟发现电荷并不存在,而且相关论文和实验已经通过剑桥大学卡文迪许实验室和1973年诺贝尔物理学奖获得者约瑟夫森教授的评审。但这条看似令人振奋的消息却引起了不少人的质疑,其中也包括国内著名科普平台“果壳网”。

  果壳网总编兼副总裁徐来:5月8号的时候,我们的科学人平台上发了三篇文章讨论这件事情。一篇文章是我们和诺贝尔奖得主求证这个事儿,有一些邮件的往来,同时我们还给八位科学家聊了这个事儿,其中有六位科学家愿意具名让我们把他的观点放出来。还有一篇是“馒头老妖”很早以前写了一篇文章《中国的民科都在忙什么?》,他通过搜索引擎采样搜集到一批中国的民科,包括他们所在的领域等等。接着我们就把其中的两篇,第一篇就是物理学家的评论,还有《中国的民科都在忙什么?》合并成了一篇,发在了果壳网的微信号上。

  引发这次诉讼的,正是这两篇文章。在第一篇文章中,中国科学技术大学上海分院副研究员张文卓用调侃的口气评论说:“宁可跟流氓吵架,也别跟民科说话。网上有个段子,说是一个男人成熟的标志就是不会再去劝妓女从良。这个也可以用在民科身上,即一个物理学者成熟标志就是不会再去劝民科从良。”而发表在果壳网微信公众号上的文章中,除了第一篇文章内容外,还开列了一个52人的民科名单。名单中的李子丰认为,这等于是在指名道姓地在“骂”自己。

  李子丰:前面骂没一个好的,后面就把你名字给搁进去了,这不是有问题么?所以我们告的,首先是果壳网干的这事儿。张文卓骂的时候没有直接点我的名,所以把他作为第二被告。

  和李子丰一样,黄新卫的名字也在名单之列。相比之下,尽管作为第三位原告的梅晓春没被点名,但他同样认为,自己的名誉受到了损害。

  梅晓春:我是没被列进去的,但是这个事情造成很大影响,很多地方都在骂我,把我归到这里面。这样实际上是攻击了一大批人,有1000多人。

  黄新卫、李子丰和梅晓春都认为,果壳网和张文卓侵犯了自己的名誉权,希望对方“赔礼道歉,承认错误”,并要求果壳网与张文卓共同赔偿精神抚慰金50万元。目前,北京市东城区人民法院已登记立案。不过,果壳网总编兼副总裁徐来表示,目前还没有收到来自法院的正式文书。

  徐来:这种事情反正就是起诉呗!就像我们的CEO姬十三在微博上回应的那样,那就放马过来呗!我不认为这里面存在侵权的问题。

  对于被指损害他人名誉,作为第二被告的张文卓也并不认可。

  张文卓:我觉得不算(侵权)。反正是网络的语言,就是段子嘛!上面我的原话也明确说了那是个段子,只是做一个比喻而已。

  中国政法大学传播法研究中心副主任朱巍认为,单从张文卓的评论来看,并不构成侵权。但果壳网微信公众号的文章中列明了民科的名单,增加了侵权的风险。

  朱巍:在传播法上,目标不可确定,就是他所说的这个是一类人,没有特定化到个人,这种情况不认为是侵权,从名誉权的角度来说。 但是,果壳网加了一个民科的名单放在里面,这个可能就有问题了。因为原来评价的人他本身没有说是谁,但是果壳网自己加的名单在里面,这样一来就把指向性给确定了。

  朱巍表示,涉事文章内容是否构成侵权,还要考虑其损害后果等多种复杂因素,最终由法院来认定。而果壳网是否担责,还与其提供的服务类型有关。

  朱巍:果壳网它本身是一个科普类的网站。它出来的相关信息是不是侵权,第一要看他是不是果壳网自己的人约稿,是不是经过编辑。如果经过编辑的话,那他们就是ICP,就是内容发布者,构成侵权的话,果壳网当然要承担责任。如果这个文章不是果壳网发的,它就是一个ISP网络服务提供者,那它要不要承担责任呢,就要按照避风港原则和红旗规则来判断。从这个案子来看,它更像ICP,就是内容发布者。所以出现问题的话,果壳网要承担责任的。

  听起来整个事情也并不复杂。从表面来看,其实就是因为两篇文章而引发的名誉权纠纷。但由于涉事双方一方是三位民间科学爱好者,另外一方是知名科普网站和中科大学者,这也可以看作是传统主流科研者与民间科学爱好者之间的纷争。对于科学研究者,双方都是怎么看待的呢?

  实际上,作为原告方之一,李子丰的另一个身份是燕山大学石油工程领域的一位教授、博士生导师。他表示,自己之所以也被归为“民科”一类,是因为自己从事的其他领域的研究。

  李子丰:我是搞石油工程,这纳入政府计划了,按照大家的理解是官科。我搞这个相对论以及说阿波罗登月是骗局,政府没有经费,也没有纳入国家计划,所以就把我纳入民科。就是你要是从事政府项目的这些人干的,你就是官科。你要干的项目之外的,就是属于民科。

  李子丰坦承,当前的民间科学爱好者群体中,人员水平确实参差不齐,也影响了整个群体的形象。

  李子丰:民间科学家,什么层次的人都有。像我是一个大学教授,我不能做出大众看来不太合适的举动。还有些可能受教育程度比较低的,可能修养也比较低的,有些说话可能不太好听,发生了不符合咱们社交礼仪的行为。所以,因为层次分布特别广,所以有一些可能把他们招惹得够呛。

  在徐来看来,民科则主要可以分为两类人群。

  徐来:一个人群就是我们一般所说的民科这样的一些人,他们涉及到的学科领域主要是在物理、数学、生物学这三块上面,你看他们的工作动不动就推翻了一个什么东西,例如像破解了哥德巴赫猜想这样一些东西。还有一个人群,他们属于字面意义上的民间科学家,他们当中的人没有经历过专门的科班教育,或者说他们是半路出家才做了专业教育,但是他们能够在某个领域内达到非常非常高的水平。这个人群跟上一个人群就有非常典型的不同。他们一般不会出现在物理、数学、生物这样的领域当中,它们一般出现在博物学领域当中。

  徐来认为,第二类人群才是民科中应该值得尊重和推崇的。

  徐来:上海有一位叫做何径的贝类收藏家。她可以说是整个亚洲地区最好的贝类收藏家和贝类研究者。她本身是学化学的,但是她在贝壳收藏和贝壳研究领域出了很多专著,学术地位非常高。其实很多人不知道,在博物学这样的领域当中很多新的物种都是业余科学家或者是民间科学家发现的。这个非常了不起的。他们一个爱好,变成了真正学术层面的追求,而且达到了一个学术的高度,这是非常厉害的。这个人群和上面一个人群,是完全不同的两类人。

  在涉事文章列明的名单里,大部分民科从事的都属于物理学研究。上海大学物理系副教授陆杰认为,物理学之所以成为民科较为集中的领域,是因为能满足人最深处的好奇心。像牛顿和爱因斯坦这样的明星物理学家比其他学科的科学家更加家喻户晓,因此有些“民科”以此为人生乐趣和名利目标,以至于走上了歧途上。在徐来看来,社会不应该把过多的注意力资源放在这类民科上。

  徐来:我是觉得整个社会层面应该注意,不要在这个所谓的民科群体上投注资源,尤其是注意力资源。它实际上是对所有努力者的努力的嘲弄和践踏,你把那些真正在科研领域真正努力的人放在哪里呢?

  不过,李子丰则认为,对待民科还是应该持包容的态度。

  李子丰:历史上的哥白尼、伽利略,还有他们信奉的爱因斯坦,爱因斯坦他在相对论发表之前,也绝对是标准的民科啊。民科的科学精神需要鼓励,但是有些做法比如偏激的,还有一些是可能错了的,你应告诉一下错了。行为偏激的,你应当从法律上来纠正。

编辑: 巩盼东
关键词: 果壳网;民科起诉;中科大;侮辱民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