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周“女德班”被取缔的抚顺传统文化教育学校给我们留下许多腐臭的格言，我印象深刻的一句是，“女子点外卖不洗碗是不守妇道”。不过，看完新闻骇笑如此价值观竟然有市场的我们，真的能百分之百与之绝缘吗？
两天前的早晨，重庆的甘女士被婆婆下了最后通牒。作为五岁儿子和两岁女儿的妈妈，甘女士每天早晨要分别照顾两个孩子起居，安排儿子早餐，喂女儿吃饭，再送儿子去幼儿园，节奏紧张如打仗。等送完儿子回到家能喘口气，家里还有等吃早饭的婆婆。为此，9月以来，甘女士每周要为自己和婆婆点两到三次早餐外卖。婆婆对此非常不满，最后直接表示，如果再喊外卖，自己就回老家。
我今天要说的不是婆媳关系，而是一个人对另一个人预期的管理。喊外卖、不亲手做早饭，归根结底是时间和精力的不济。你看，甘女士家一共五口人，三名成年人，除了婆婆、妻子，还有丈夫呢。为什么每天早晨孩子起床、出门都是属于甘女士一个人的战役？甘女士解释说：“老公每天开车上班晚了很堵，于是他都提前到早上7点出门，到单位吃早餐。”
就像不久前与网友的互动中，董明珠被问了海量如“怎么平衡家庭与事业”的劣质问题，同样的问题，很少有人去问男性企业家。马云，你是怎么腾出手兼顾家庭、照顾孩子的？刘强东，你家孩子那么小，会牵扯你管理公司的精力吗？——不会的，就好像甘女士的婆婆从来不会想到问自己的儿子，早晨家里那么缺人手、我必须要吃家里做的早饭，你能不能在家帮忙、再挤地铁去单位？
相反，甘女士的婆婆轻描淡写地说，“我不挑食，早上简单吃点什么都可以，自己做又耽误不了多长时间”。如此简单、一眨眼的事，与其拿出来和儿媳妇家庭大战，怎么不请儿子随手就做了呢？反正“又耽误不了多长时间”。
男性以事业为重，女性承担分内分外家务之余，多做一些、再多做一些都是情理之中，这，就是不如“女德班”惊悚，但无处不在的另一种“女德”。这个逻辑体系中，女性为家庭付出的劳动不但理所应当，而且廉价。你兵荒马乱扑腾了一上午怎么了，这不是你的义务吗？你送完孩子回来累得不想动怎么了，做早饭不就是一抬手的事吗？以及婆婆没有说出口、但婆媳二人都心知肚明的一个不等式，你三天两头叫二十来块钱的早餐，你省下来的那点时间和力气，配得上这二十来块钱吗？
我相信甘女士家中，有着和风细雨的日常，比如她的先生事后无奈表示“支持老婆的做法”，她自己也在不断劝慰婆婆“钱用了可以赚”。媳妇是好媳妇，婆婆也不是坏婆婆，但比如等级、比如歧视，很少剑拔弩张，大多数时候，它们存在于潜意识中，以轻飘飘的三两句话刺伤人。男女平等的实现，何止在取缔恶劣指数爆表的“女德班”？无意识的、自以为“正常”的“女德”，同样侵蚀我们为追求平等付出的努力。（记者沈静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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